沈若懿咬緊牙，但心裏也知道，逃不過了。

果然，陰暗裏走出來一個不近人情、面相刻薄的老婦，沈若懿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縮了一縮。

囁嚅道：“嬤、嬤嬤。”

他不敢說晚回來的原因，也不會說出來自取屈辱，因為這不重要，所有的理由，都不過是這個老女人毆打虐待他的借口。

老婦扯過他手中的破布袋猛地扔掉，從門後的角落裏拿起一根木棍，輕飄飄道：“去，跪著。”

看到矮小的孩子止不住地顫抖瑟縮，她畸形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，從皇宮吃穿不愁的日子淪落到現在，垂垂老去，起初，她以為會養出來一個資質優異的皇子。

可是，眼前這個。

她厭惡不屑瞇眼，一歲勉強會說話，兩歲才能搖搖晃晃走路，悶葫蘆一般，不怎麽說話，也不同尋常小孩一般可愛天真，那眼裏的漠然，令她沒來由地感到恐慌。

只恨不得哪天尋到一個合適的借口，將他打死。

盯著他低頭慢慢跪下，女人無聲勾了勾唇，陰暗、遠離人煙的小屋子裏，一棍又一棍毫不含糊地落在他身上，沈若懿死死咬住唇，巨大悶痛令他眼眶瞬間就濕了，不能叫，不能喊，只能忍，不然只會引來更痛更狠的毆打。

可是……那個人說會護著他的。

沈若懿眼前漸漸模糊，全身上下只能感知到僵硬和疼痛，還有刺骨的冷，說了會護著他的……說了的……那個人說了的……

今天早晨也是……他第一次可恥地期待著那個人會像上次那樣出現，打跑所有壞人。

可是，又要食言了是不是？

他喉嚨哽咽，唇角卻竭力扯出諷刺的弧度。

果然啊。

還好，他沒有相信。

又是一棍狠狠落在他腰上，沈若懿舌尖嘗到了鐵銹味，緊接著眼前一黑。

陷入昏迷前一秒，不知是不是錯覺，他竟然聽到門猛然被踹開的聲音，還有一道熟悉驚怒的嗓音。

是做夢吧……？

沈若懿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混沌中想做一個美夢，眼角卻滑下一滴微燙的眼淚。

……

宋樂原本想找那群人挨個算賬、告誡一番，可是一摸衣兜，才發現那藥瓶忘了給沈若懿，便不辭辛勞又跑回來，走近，剛擡手準備敲門，卻聽到棍子抽打的聲音。

悶悶的，不知道是落在什麽東西上，直到一句又一句低低的咒罵傳出來，宋樂才又驚又憤怒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。

一點也不敢耽誤地踹開門，看清眼前的一幕，宋樂睚眥欲裂。

那麽小的孩子，那麽瘦弱的沈若懿，此刻被棍子打到奄奄一息、氣若游絲。

“你！你是誰？！”老婦發洩得正爽快，不料遮掩黑暗的門猝然打開，微光刺得她無處可躲。

看清是另一個小女孩，穿的破破爛爛、不修邊幅後，她這才放下心來，不屑冷笑：“小娃娃，趕緊回家去吧，不然我就不保證你能不能回家了……”

這事萬一傳出來，肯定會帶來不好的流言，老女人殺心頓起，笑瞇瞇丟開棍子走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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